QQ
養(yǎng)老機構、老人與護工：控制和抗爭
日期：2014-08-08 來源：《青年研究》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養(yǎng)老機構不僅通過時間、空間的規(guī)約控制護工的身體，更通過“職業(yè)道德規(guī)范”和意識形態(tài)教化，對護工進行情感控制和改造。在這個過程中，性別、城鄉(xiāng)、階層等關系都型塑了護工與老人之間的雇傭關系。從性別關系上看，盡管婦女可以走出家庭，卻依然沒有改變整個社會的性別分工，老年照料依然被作為“女性工作”，且中年婦女所處的年齡以及與之相應的家庭經(jīng)濟壓力，也強化了性別關系在護工勞動控制中的作用。從城鄉(xiāng)關系上看，無論是制度上，還是話語上，農(nóng)村在價值、意義層面都日益成為城市的對立面，從而使護工被先在地認為是需要經(jīng)由城市來改造的。而階層關系則是護工與老人之間雇傭關系的內(nèi)核，其發(fā)揮作用的前提在于對護工情感和主體性的改造，它也成為養(yǎng)老機構的實踐原則。這些結構性的因素型塑了護工的勞動過程，形成對他們的勞動控制和改造。然而，作為有能動性的個體，護工在日常生活實踐中也發(fā)展出了一套隱性的抗爭策略，如“玩笑”、“陽奉陰違”、“用腳投票”、“集體的眼淚”等。通過這些低姿態(tài)的抗爭策略，護工抵御著外在力量對主體的壓抑和分解。這些抗爭策略被用來維系其自身主體性的完整，以對抗對其勞動，尤其是情感的異化。
回應關于“護工虐待老人”的諸多報道，本文認為，那些虐待老人的極端案例的確讓人心痛也應當譴責，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側(cè)面。如果不從結構中思索問題的癥結，單從護工個人道德方面加以譴責，則這一對雇傭關系中的矛盾仍將繼續(xù)發(fā)生。當城市家庭將養(yǎng)老負擔以市場化的方式低成本地轉(zhuǎn)嫁給這些來自農(nóng)村的中年女性勞動力，問題已經(jīng)不在個體與個體之間。在這種雇傭關系中，性別、城鄉(xiāng)、階層這三組關系相互交織，護工被建構成一種次等的、需要被改造的身份。作為農(nóng)民工群體的一部分，護工本身也是社會的底層，迫于生計的壓力，她們通常愿意、也能夠忍受體力上的繁重勞動；然而對其情感和主體性的重塑和控制，卻是她們不能承受的委屈。作為一種情感勞動，護工的情感和意志被要求進行標準化的改造，它使情感勞動“去情感化”，這本身就成為勞動異化的一種極端形式。如何在情感勞動與情感異化之間找尋出路，是值得深刻反思的命題。
